楚狂

情花开




*杀手阿修罗x 站街男帝释天

*帝释天被抹布过,请注意避雷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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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3:17,整条街漆黑一团,只有一家便利店还亮着灯。


阿修罗饿了一整天,他穿着卫衣,把兜帽戴着,口袋里有张皱巴巴的十块钱。他在修车行给人干活,月初发了他二十块,现在到了月末,他还剩十块。


阿修罗本来打算挺过今天,也就是八月的三十一号,这样他就可以在这个月存下十块钱。再过一阵子,他或许就有足够的钱买一张飞往洛杉矶的机票,尽管一张机票要几千块。


但是在他看到这家便利店的第一眼,阿修罗决定用它买一个午餐肉罐头。


他走进店里,老板坐在柜台后看电视,没有转过来给他眼神。阿修罗扫视了一下货架,拿了一个牌子的罐头,老板收了他六块八角。


阿修罗要了个塑料勺子,淡黄色的,质量很差,稍一用力就会打弯儿。他看了一会儿这个平平无奇的勺子,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,把罐头启开,很费力地用这把小勺子吃起来。


很少有人这样直接挖着吃,老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。


“喂。”老板叫道,“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觉啊?”


阿修罗随意地回答:“没钱啦,被房东赶出来的。”


“哦。现在都不容易啊。”老板点点头,瞥见了阿修罗无名指上的戒指。那枚戒指很细,甚至有些坑坑洼洼的,外面的银层已经斑驳,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铁芯儿。


“你老婆呢?跑啦?”


阿修罗把嘴里的肉咽下去,回答道:“好着呢。”


老板有些惊讶,打量了一下阿修罗,撇撇嘴,说:“啊呀,靓仔就是不愁没女人啊。没房子住都愿意跟着啊。喂,你老婆是不是很丑呀?”


阿修罗忍不住笑了,好奇地转过头,问道:“大美人呢。你怎么这么问?”


老板更是不可置信,只当阿修罗在吹牛,嗤笑道:“拜托。你没房子住,肯定睡在大街上吧?要是你老婆很漂亮,你怎么放心让她自己呆着?小心戴绿帽子哦。”


阿修罗不置可否,没有回答。他手里握着勺子,却一时半会儿没有动作,沉默地望着镜子里的影子,便利店的光亮得惨白,把玻璃也照得像一面镜子,看不清外面的街道。


“老板。”阿修罗忽然开口,“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和我老婆的故事?”


电视机里已经没有节目,老板百无聊赖,只好说道:“好啊。我心善,愿意听你在这吹牛啊。”


阿修罗没有理会老板的讽刺,半晌没有说话,低下头看着吃了一半的罐头。粉色的肉夹杂着几块白斑,上面凹凸不平的,吃起来有股浓重的淀粉味儿,还有些发咸。


阿修罗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很久,才开口:“我遇见我老婆那天也是一个深夜,下了很大的雨,我没有带伞。”


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雨,即使在夏季也显得不同寻常。


阿修罗刚刚刺杀完一个证人,夹克内侧的口袋里装着一张字据,此时此刻,他无暇去确认它有没有被雨水打湿。


他刚刚中了两枪,一发在大腿上,一发在胳膊上。好在雨水透过衣服,冲刷在他的伤口上,冰冷让他的神经变得麻木,已经感受不到疼痛。


鲜血混在瀑布般的水痕里,快速地溅在地面,与其他剧烈坠落的雨滴一块儿激起大大小小的水波。阿修罗不停地奔跑着,两耳充斥着轰隆隆的雷鸣与哗啦啦的雨声,就好像他正举步维艰地在湍急的河水中奔跑。


巷子外骤然响起尖锐的警笛,阿修罗左右四顾,看见一家房屋的窗户没有关。他顾不得许多,一咬牙翻进了窗户里,转身“砰”地一声,又把玻璃窗关上了。


阿修罗的手扶上腰间的手枪,迅速地转身,警惕地观察起房间的状况。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,借着惨白的光芒,阿修罗看见床上有一个人正惊恐地望着自己。


阿修罗下意识地迈过去,一把掐住那个人的脖子,狠狠抵在了墙壁上。他用枪指着那个人的太阳穴,凶恶地像一个战士,哑着嗓子道:“你敢叫,我就一枪打死你。”


阿修罗的掌心摸到了一个玲珑的喉结,心里有些失望。可他望着那个人,发现他长了一双碧绿的眼睛,笼罩着雾一样的潮湿,于是阿修罗的心忽地恍惚起来。


那人小心地点点头,轻声道:“我都听你的,别杀我。”


阿修罗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,警署的人挨家挨户地破门而入,激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。阿修罗仔细辨认了那些叫喊,从频繁闪烁的词汇里意识到,这是一条做皮肉买卖的暗巷。


他的心也好像淋了雨,一下子又重新变得冰冷。阿修罗长着茧子的手摸进那人的睡衣下,在宽松的裤管里摸到了一层渔网袜。


尽管他的心变得愈加冰冷,可他的肉体却一下被点燃了。阿修罗撕扯起那人的衣服,麻利地把他们剥开,压着男人躺到床上:“今晚我买的你,刚刚睡过,现在准备再来一次,懂不懂?他们问你,你敢乱说,我就把你撕烂。”


男人望着阿修罗,乖巧地点了点头。阿修罗心里一动,放松了力道,看见男人的手腕上泛起一圈红痕。他把自己的衣服也脱掉,扔下了床,一把掀过被子盖住了两个人的身体。


就在下一秒,身穿警服的人一脚踹开了房门,拿着亮着强光的手电筒照在了他们脸上。


“起来!”为首的大声骂道。


阿修罗刚要开口,身下的人忽然甜腻地说道:“警官,我们……我们还光着呢。”


“死基佬,没人想看你们!”即使这样骂着,他们却没有上来强迫他们掀开被子,接受检查,或许他们只对女人这样做,“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!”


“我们刚才……刚才忙着呢。没,没有看到……”


“脏死了!”警员们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,快速地逃出了这个房间。


破旧的木门咣当一声合上,霎时间将这间逼仄昏暗的房间从喧嚣的世界中剥离了。阿修罗望着身下的人,发现他的眉目竟然很圣洁,甚至有种高贵又倦怠的慈悲。这样的脸怎么会长在一个妓男的身上?阿修罗手足无措,脸涨得通红,显露出十八岁独有的羞恼来。


雨声隔着玻璃窗子,渐渐变得模糊。身下的人蓦然垂下眼睛,冰凉的手轻轻推了推阿修罗的肩膀。


阿修罗打了一个激灵,一下子翻坐起来,有些尴尬地拾掇起自己湿漉漉的外套,套在了身上。


“湿了。”
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
他们同时开口,又同时把嘴巴闭上。


在一阵暧昧的沉默后,绿眼睛的男妓小声地回答:“莲花,我叫莲花。”


“什么?”阿修罗被这个怪异的名字弄得发愣,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忍不住有些生气,“我不是说这个名字!是你的,你的真名。”


他佯装不在意地瞟了一眼莲花的脸色,嘟囔道:“当然,说不说都无所谓……反正我叫阿修罗…”


“帝释天。”


他的声音很细小,阿修罗却敏锐地捕捉到了。这是他身为杀手的观察力,可他却忘记了杀手是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的。


阿修罗安慰自己,这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帝释天又不知道自己是杀手。


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他又问。


“你的衣服湿了。”帝释天的脸其实红了,像一个羞怯矜持的处子。只是他的脸色隐藏在黑暗中,阿修罗看不真切,“你要……换下来吗?我帮你洗干净,晾一晾。”


“哦哦,好的。谢谢你。”阿修罗这才感到难受,一把将自己粘湿的上衣脱掉。


这一切都如此荒诞,可两个当事人却像是蠢货一样丝毫没有察觉。一个杀手的局促与一个妓男的害羞,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?


帝释天抱着被子,伸出一只光洁的手臂,捡起了地上的睡衣。那上面的很多扣子在阿修罗刚才暴力的撕扯下已经崩掉了,他披上后只能用一只手拢着,不然他就要在阿修罗面前袒胸露腹。


阿修罗看在眼里,既尴尬,又惭愧,别扭地从唇缝里挤出一句:“对不住啊。”


帝释天冲他体谅地微笑,抱起衣服走向了卫生间,不一会儿传来了洗衣机嗡嗡作响的声音。阿修罗听在耳里,止不住地发呆,在安静又遥远的雨声中感到一些局促。


帝释天握着一瓶碘伏和棉布回来了,这些都是他家中必须常备的东西。他站在阿修罗面前,心跳微微发快:“你受伤了,我给你处理一下吧。”


阿修罗抬眼睛瞟了一眼,想拒绝,但没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


帝释天把灯打开,整间屋子霎时间变得惨白。他在阿修罗的两腿间跪下来,才看到那个恐怖狰狞的枪伤。


帝释天的脸也一下子变得刷白,阿修罗嗤笑一声,嘲笑道:“行了,给我吧。”


他伸手要拿过帝释天手里的东西,却见帝释天的眼睛极快地抬了一下,像蜻蜓落在荷叶上似的,在他的脸上轻点一下,又马上飞走了。


帝释天小心地消了消毒,拿着镊子扒开伤口,尽量压抑住右手的颤抖,用另一个镊子去取里面的子弹。尖细的金属往肉里钻,激得阿修罗紧咬着后牙,高昂起头来,一把按住了帝释天的后脑勺。


帝释天被他猛地一暗,差点儿撞到他的大腿上,屏住呼吸把子弹取了出来,额头上都布满了湿汗。帝释天小心地包扎好,又把阿修罗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了,这才安静地坐在阿修罗身边。


他说:“你要留下来吗?”


阿修罗没有拒绝。




第二天一早,阿修罗睁眼就看见床头贴着纸条,告诉他自便,东西都在洗浴间准备好了。


阿修罗用新拆封的牙刷与毛巾洗漱完,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每一个嫖客都会得到这种待遇,一想到这儿,阿修罗就有些恼怒。


门响了。帝释天拎着一碗云吞面走了进来。


“你的早饭。”


听了这句话,阿修罗的火骤然就熄灭了,赤裸着上身,蜷在小桌儿旁吃饭。


他看了看帝释天,问道:“你吃完了?”


“还没呢。”


帝释天一边回答,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发青的苹果和一罐开了封的午餐肉。他把苹果削了皮,切成块儿,摆在一个白色的小碟里。


然后他坐下来,用勺子挖了一口午餐肉吃。


阿修罗看了一愣,怔怔地问:“你就吃这个?”


帝释天有些窘迫,难堪地点了点头。


阿修罗闻着云吞鲜香的气味,顿时面红耳赤,把塑料碗往前一推,蛮横道:“你吃。”


帝释天的心砰砰一跳,回答:“你吃吧。”


最后他们分食了一碗面。帝释天吃完把衣服收了回来,却没赶阿修罗走,阿修罗也没提。


他把收音机打开,音乐声开得很大。里面总是放情歌,阿修罗用余光偷偷去看他,不知道他也在看着自己。


那收音机里的女声唱:“情花开,开灿烂,情意誓永无限。”




等天色暗下去,帝释天开始化妆。劣质的粉底、有害的口红和乌烟瘴气的眼影盖在他宛若圣子般的年轻面庞上,在十八岁的稚嫩中生出厚重的风尘。


他脱下裤子,捡起昨天的那条渔网袜,抬起一条腿来,一点点往上提。帝释天从衣柜里拿出一条亮片做的裙子,短得盖不住他的大腿根。


他惊人的美丽变得庸俗又廉价,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怪异感反而催生出一种猎奇的诱惑。帝释天装好一叠套子,低着脸儿跟阿修罗说:“我去上班了。”


“上班?”阿修罗听了一愣,转身看见帝释天的打扮,心里“哗啦啦”的一声巨响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

他这才想起来他是做什么的,心中很不自在,又不想表现出来,只好重新转过去,假装不在意地说:“哦哦,你去吧。……我在这儿,你不方便带人回来吧?我一会儿就走。”


“没事儿。”帝释天颤颤巍巍地穿上高跟鞋,“一般都去宾馆。不好收拾。”


阿修罗嗦着嘴里的烟头,心里很不舒服,听见帝释天走了出去,关上了门。




中午的时候,帝释天才回来。阿修罗假装什么也没看见,张罗他吃饭。


阿修罗早上买了一把青菜,半只鸡,开火做了顿饭。他趁帝释天低头喝汤的时候,偷偷打量他脸上、身上的伤疤,身上开始发热,心中却越发沉重。


他突然问道:“你为什么干这个?”


帝释天沉默了一会儿,回答道:“我爸欠了高利贷,人跑了。”




直到晚上,帝释天又要出门的时候,阿修罗还是站在窗户前,嗦着烟头,说:“你给我个名字,我可以帮你解决。”


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。这样的沉默让阿修罗豪情万丈的内心被泼了一盆冷水,变得不住地忐忑。他并不光彩,可在方才那一刻觉得自己无比接近一个英雄,忍不住激动不已。


帝释天没说话,过了一会儿,门口传来一声轻响。阿修罗知道,那是帝释天出去了。


他一夜没睡,坐在床边,看着月亮升上去、落下来,紧接着天空开始变亮、变白。


帝释天回家的时候,脸上的妆糊成了一团。他把高跟鞋踢掉,扑进了洗浴间里,阿修罗隔着门,听见他不停地呕吐。




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,阿修罗还是没有离开。除了晚上,他和帝释天在一起的时间都过得很快乐。


收音机里还是只放情歌。帝释天教他跳舞,阿修罗的手一动也不敢动地贴在帝释天的腰上,低下头在帝释天鬓边轻轻地嗅。


他们慢慢贴近了、贴紧了,在夜晚来临前的彩霞里像是在拥抱。


收音机里的女声唱:“情花开,开灿烂,情意誓永无限。”




帝释天总是吃劣质的午餐肉,因为他要攒钱。大部分拿去还债,剩下的债或者是利息便肉偿,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,阿修罗站在窗户里,看见帝释天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。


他只能祈祷帝释天可以活着回来。




有一个早上,帝释天在洗浴间时,激烈的水声中传出一声巨响。阿修罗一时心急,管不了许多,一把拉开浴室的门,看见帝释天背对着自己跪在瓷砖上。


热水浇在他的头顶上,顺着他脊背上的骨头往下流,又鲜红地流进下水道。


帝释天听见他的声音,浑身一抖,不敢回头看他。阿修罗眼眶发热,骂了一句脏话,走进去揽住他的腰,帮他站起来。


阿修罗的头抬得很高,盯着浴室的瓷砖看,支撑着帝释天清洗身体。他觉得帝释天好像哭了,忍不住伸手,摩挲着轻轻碰了碰帝释天的脸。


街上的通缉令少了很多,但不是没有。阿修罗洗完了整整一盒烟,把烟盒扔进垃圾桶里,戴着帽子去了最偏僻的提款机,那里的摄像头坏了。


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,回去的路上,他碰见帝释天正在买奶油蛋糕。醇香浓郁的奶油上挂着微微卷曲的巧克力碎,最上面放着一颗红彤彤、软趴趴、黏糊糊的樱桃。帝释天犹豫了很久,买了这个最便宜的种类。


阿修罗的喉头一动,心口发涩,跟着帝释天走进另一家店铺。他站在街对面,看见帝释天买了半斤麻辣卤味。


他知道帝释天并不吃辣,只有自己爱吃。




夜晚的时候,阿修罗带上所有的现金,走在暗巷里,听着肮乱的水声与喘息声,寻找着帝释天的身影。


他七扭八拐地绕过很多条路,以为自己今夜再也找不到帝释天,心中生出一股恐慌来,害怕在明天的清晨发现垃圾桶里有一具美丽纯洁的尸体。


他望见远处的街灯,觉得世界像是蒸锅上的水汽,扭曲而又虚幻。他今年十八岁,很早就没了家,帝释天今年也是十八岁。


十八岁的人生该是什么样子呢?阿修罗想象不出来,因为他没有见过。他们的心灵割裂了,变得苍老又稚嫩,一面在性或死亡中变得疲惫又冷漠,可另一面在最深处又懵懂异常。


峰回路转,这条狭窄的巷子尽头露出一个身影。旁边一个肥胖肮脏的男人正拉着他,问他多少钱一晚。


阿修罗的拳头握紧了,听见帝释天回答道:“七十块。”


七十块。


阿修罗的口袋里,放着所有的积蓄,一共八百块。




男人犹豫了一下,说:“五十块,成交吗?”


他再也无法忍耐,大步走向帝释天,一把把他拉到自己怀里,在震惊又难堪的眼神中低声说道:“我给你八百块,你今晚跟我走。”


他拉着帝释天回到家里,走得很快,好像在发怒。等关上门,阿修罗用力捶打了一下桌面,背过身一句话也不说。


过了半晌,他感觉帝释天碰了碰他的肩膀。阿修罗故作轻松地堆出一个笑脸,却在看见那副雪白的肉体时骤然消失。


他的大脑嗡然作响,心跳得很快,血液像燃烧起来了一样。阿修罗粗喘着气,恶声问他这是干什么。


帝释天说:“你刚才买了我。”


那样小心又期待的眼神使阿修罗暴怒的心平静下来。他把帝释天拉进怀里,珍重地吻了吻,回答道:“我买你一个吻。”




帝释天失踪了。


前一晚,他们在余韵里拥抱,面对面躺在床上。阿修罗心中柔情似水,跟帝释天说:“等我杀了他,我们就去洛杉矶。我们重新开始。”


收音机没有关,里面的女声还是唱:“情花开,开灿烂,情意誓永无限。”


帝释天眸光闪动,低低地笑,好像有什么话要说,可他只是摸了摸阿修罗的脸,跟着唱道:“夜莺歌,声美曼,吐露热爱弥漫。”


阿修罗很早进入了梦乡,他做梦,梦见他们是两只鸟,飞到了很远的地方。


可是第二天一睁眼,他的身边一片冰冷。阿修罗套上连帽衫,以为帝释天只是出去买早餐了。


他下楼的时候买了一支玫瑰,打算去给帝释天一个惊喜。路过街边的时候,他听见几个人说:“晦气哦,隔壁街那个宾馆有人死了……”


阿修罗听见宾馆的名字,心中一片慌乱,拔腿就跑。在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中,他看见一具担架从警戒线中抬了出来,那上面盖着白布,白布下露出了一只手。


阿修罗只看了那只手一眼,就双膝一软,大脑空白地跪在地面上。那手上戴着一枚戒指,帝释天前几天买了一模一样的一对,另一只正戴在阿修罗的手上。


帝释天跟他头抵着头,说:“情意誓永无限。”




通缉令过了几天就撤了下去。


根据新闻报道,死者有两名,一名是黑道人物。阿修罗知道他,他是阿修罗的雇佣者,是世界上除了帝释天外,唯一知道阿修罗真面目的人。


另一名死者是个站街男,才十八岁,长得很漂亮,生前欠了前一名死者的债。他不久前还杀了一名证人,正在被通缉,证据就是他怀中的字条,笔迹有些模糊。


阿修罗去过警局,想去看看他。警察问,你是他什么人?阿修罗说,我是他爱人。


一片嗤笑声中,警察说,我看你是他的嫖客。




就这样,阿修罗再也没有见过帝释天。因为他没有见过那具尸体,所以他也不能确定尸体到底是谁。


阿修罗觉得,帝释天可能只是走了,也许去了洛杉矶,在那里等他。


他们的故事还没完呢。等阿修罗攒够机票钱,才能下定论。




他想到这,不自觉地笑了一下。


小卖铺的老板叫了他一声,说道:“喂,我还等着呢。下了很大的雨,然后呢?”


阿修罗回过神来,口中发苦,故作轻松地笑道:“然后我就去他的家里避雨。我们俩一见钟情,我就带他私奔了。”


老板自觉被耍,骂了阿修罗几句,只是见他人高马大,心生畏惧,也不敢多说,转过身去不理睬。


阿修罗离开了店铺,回到了修车行。他在仓库里支了张床,平时就在这儿睡觉。


阿修罗放了张唱片,听到女声唱:“情花开,开灿烂,情意誓永无限。”


他两眼发热,干涩地跟着哼了两句,闭上了眼睛。在天亮打工前,他还可以睡上一会儿。


阿修罗的梦里下了很大的雨。


这个月,他依旧没有攒下钱。




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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